第1章 魂坠大夏,冲喜新娘

头痛欲裂,像是被一柄重锤反复敲击着灵魂深处。

我艰难地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,也不是我那凌乱出租屋里熟悉的那盏旧节能灯,而是……一片朦胧的,绣着繁复金色缠枝莲纹的锦帐顶。

一股浓郁的、混合着檀香和不知名草药的气味钻入鼻腔,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郁的气息。

这是哪儿?

我猛地想坐起身,却感觉浑身酸软无力,四肢像是被灌了铅,稍微一动,便是阵阵虚弱的眩晕感。喉咙干得发紧,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哑的咳嗽。
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
“辰儿!你醒了?!谢天谢地!菩萨保佑!我的辰儿醒了!”

一个充满惊喜,带着哽咽的老者声音在耳边响起,紧接着,一张布满皱纹、眼眶通红、却又带着极度狂喜的脸庞凑到了我的眼前。

这是一个看起来年约六旬的老人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却已见斑白,穿着件深紫色的绸缎长袍,腰间束着玉带,一副富家老爷的打扮。

他紧紧抓住我露在锦被外的手,那手温暖而略显粗糙,带着常年养尊处优的痕迹,却又因激动而微微颤抖。

辰儿?叫我?

我茫然地看着他,大脑一片空白。

我不是应该在网吧通宵打游戏,然后因为低血糖晕过去了吗?

怎么会在这里?

这个古色古香的房间,这个穿着古怪的老人……

就在我试图理清思绪的瞬间,一股庞大而混乱的记忆洪流猛地冲入我的脑海,如同决堤的江河,瞬间将我的意识淹没。

萧辰,大夏王朝京城富商萧家的独子。

萧老爷子萧万山老来得子,视若珍宝。

自幼体弱多病,这次更是因一场风寒高烧不退,昏睡了整整一天……

萧家,富甲一方,世代从商……

大夏王朝,一个我从未在历史课本上见过的朝代……

无数的画面、声音、情感碎片在我脑中疯狂搅动、融合。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蜷缩起身体,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
“辰儿!你怎么了?别吓为父啊!大夫!快叫大夫!”萧老爷子见状,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,声音带着哭腔,焦急地朝着门外呼喊。

“爹……我……我没事……”一个陌生的,带着稚嫩童音的称呼,下意识地从我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。

说完我自己都愣住了。

这声音……分明是个还没变声的孩子!

我低头看向自己被老人紧握的手,白皙,瘦小,指节纤细,完全是一双属于少年的手。

再感受一下这具身体的虚弱和矮小……我,一个二十岁的现代灵魂,竟然真的穿越了?

而且还穿越到了一个病弱少年的身体里?

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感席卷了我。

但那股融合的记忆是如此真实,连同着这具身体对眼前老人的依赖和孺慕之情,也清晰地传递到我的意识里。

萧万山,这是我现在的父亲,一个视我如命,因我病重而心急如焚的老人。

“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……”萧万山用袖子擦了擦眼角,脸上重新堆起笑容,只是那笑容里还带着未散的后怕,“辰儿,你昏睡的这几天,可把爹吓坏了。不过现在好了,你醒了,真是双喜临门!爹给你娶了个媳妇儿,是以前柳尚书家的小姐,知书达理,貌美如花,给你冲喜,你的病一定能很快好起来!”

冲喜……媳妇……

为了给我这病弱的儿子冲喜,老爷子花了巨额钱财,买下了因罪被流放的柳尚书的妻女……今日,便是成婚之日……

柳轻语……年方十八,曾是京城有名的才女,大家闺秀,不过听说他与京城才子马文远关系匪浅,只是不知二人发展到哪一步了……

苏艳姬……柳尚书之妻,柳轻语之母,据说有倾国倾城之容……

我嘴角微微抽搐,心里五味杂陈。

想我前世活了二十年,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正经牵过,标准的母胎单身屌丝一枚。

这一穿越,直接跳过了恋爱步骤,喜提一枚媳妇?

还是“买一送一”附带一个绝色岳母?

这……这剧情也太刺激了吧!

简直是宅男终极梦想照进现实……等等,不对,我现在这身体比老婆小了五六岁,还是个病秧子!

这……这能干啥?

心有余而力不足啊!

而且,对方是官家小姐,虽然落魄了,但被迫嫁给一个商贾之家的小屁孩冲喜,心里能乐意?

想到这里,我那点刚刚升起的旖旎念头,瞬间被现实的冷水浇灭了大半,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尴尬和同情。

“爹……我……我还小……”我试图挣扎一下,用这具身体天然的“年幼”作为借口。

“不小了不小了!”萧万山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,脸上洋溢着一种“我儿子终于长大了”的欣慰和骄傲,“成了家就是大人了!而且柳小姐年纪稍长,正好可以照顾你。我们萧家世代经商,虽说家财万贯,但在那些官宦世家眼里,终究是差了那么点意思。如今能娶到柳尚书家的千金,虽是……咳咳,但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,说出去多有面子!”

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,带着几分商人的精明和得意,凑到我耳边说:“爹可是花了这个数,上下打点,才把她们母女从流放的苦役里捞出来的。柳小姐给你做媳妇,她母亲苏夫人也跟着住在府里。往后啊,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,知道吗?”

我看着老爷子那副“这买卖不亏”的表情,心里更是无语。

这分明是一场交易,一场用金钱和权势,在别人落难时进行的“救助”与“购买”。

那对母女,心中对萧家或许是感恩的,但对我这个“小丈夫”,又能有几分真情实感?
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和环佩轻响。

“老爷,少夫人和苏夫人过来看少爷了。”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。

萧万山立刻收敛了刚才那副商人嘴脸,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严,清了清嗓子:“快请进来。”

我的心没来由地一跳,竟然有些紧张。柳轻语,苏艳姬……记忆中关于她们容貌的描述只有模糊的“绝色”二字,但究竟是何等风姿?

房门被轻轻推开,先是一股若有似无的清淡冷香飘了进来,驱散了些许药味的沉闷。随后,两道窈窕的身影,一前一后,缓缓步入室内。

当先一人,逆着门外透进来的天光,身形纤细高挑,穿着一身虽不华丽却裁剪合体的淡青色襦裙,裙摆绣着几枝疏落的兰花,更衬得她气质清冷。

乌黑的长发简单地绾成一个髻,插着一支素银簪子,除此之外,再无多余饰物。

她微微垂着头,我看不清她的全貌,只能看到她线条优美的下颌,和那如白玉雕琢般精致的侧脸轮廓。

她走得很慢,步态轻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,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荆棘之上。

这……就是柳轻语?我那名义上的……妻子?

她走到离床榻尚有几步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,依旧低着头,双手紧张地交叠在身前,指尖用力地绞着手中的一方素白帕子。

她没有说话,也没有看我,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,像一株被风雨摧折后,勉强挺立,却失了魂魄的空谷幽兰。

尽管她低眉顺眼,尽管她沉默不语,但那从骨子里透出的清丽与哀愁,却像一张无形的网,瞬间攫住了我的呼吸。

美,确实极美,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,带着距离感和破碎感的美。

可这种美,此刻却像一块冰,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。

“轻语,快来见过你相公。”萧万山语气温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吩咐。

柳轻语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,终于缓缓抬起头来。

这一抬头,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正脸。

眉如远山含黛,目似秋水横波。

肌肤白皙细腻,宛如上好的羊脂玉。

鼻梁挺翘,唇色淡粉,如同初绽的樱花瓣。

她的五官无一不美,组合在一起,更是清雅脱俗,我见犹怜。

然而,最触动我的,却是她那双眼睛。

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杏眼,眼尾微微上挑,本该是妩媚多情的,可此刻,那漆黑的瞳仁里,却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哀愁、茫然,以及一丝……不易察觉的抗拒。

她的眼神与我接触的瞬间,便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移开,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,垂下,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。

她对着我,或者说,是对着床的方向,极其轻微地福了一福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相……相公。”

这一声“相公”,叫得百转千回,却又艰涩无比,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。

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声音里那份无奈和疏离。

她看我的眼神,与其说是看丈夫,不如说是看一个陌生的,需要她照顾的……弟弟。

那里面,有怜悯,有认命,唯独没有一丝一毫属于新婚妻子该有的羞涩或情意。

我的心,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,有点闷,有点涩。

果然如此啊。

一个十八岁的才女,心高气傲,却要嫁给一个病弱孩童冲喜,这让她情何以堪?

我这现代灵魂完全能够理解她的感受,换做是我,恐怕也难以接受。

然而,理解归理解,作为一个男性,被名义上的妻子如此明显地排斥和忽视,内心深处那点属于男人的自尊和占有欲,还是让我感到了一丝不快和郁闷。

就在气氛有些凝滞尴尬之时,跟在柳轻语身后那道一直沉默的身影,轻轻上前了一步,柔声开口,打破了沉寂:“妾身苏氏,见过萧少爷。感谢萧老爷和少爷救命之恩,轻语年纪小,不懂事,若有失礼之处,还望少爷海涵。”

这声音……如同春日里融化的雪水,潺潺流过山涧,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柔媚和温婉,瞬间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。

我下意识地将目光从柳轻语身上移开,投向了她身后说话之人。

只这一眼,我便觉得呼吸一窒,心跳都漏跳了好几拍。

如果说柳轻语是清丽绝俗的空谷幽兰,那么眼前这位,便是盛放于午夜的、秾丽娇艳的红色曼陀罗。

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,正是女子风韵最为迷人的阶段。

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衣裙,却丝毫掩盖不住那惊心动魄的成熟风姿。

身段丰腴曼妙,该瘦的地方瘦,该丰腴的地方饱满得恰到好处,腰肢虽被腰带束着,却依旧能看出不盈一握的柔软线条。

她的面容与柳轻语有五六分相似,却更多了岁月沉淀后的妩媚与风情。

肌肤保养得极好,白皙滑腻,泛着珍珠般的光泽。

一双桃花眼,眼波流转间,似醉非醉,水光潋滟,即便此刻带着淡淡的愁绪,也自有一股勾魂摄魄的魅力。

琼鼻秀挺,朱唇饱满,不点而赤,嘴角天然微微上翘,仿佛时刻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
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,却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整个房间的焦点。

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,成熟女性独有的雍容华贵与妩媚风流,混合着落魄官家夫人特有的那份哀婉与柔弱,形成了一种极其复杂而致命的吸引力。

这就是苏艳姬……柳轻语的娘,我的……岳母?

我的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。

前世在网络上见过的所谓美女、明星,在此刻的苏艳姬面前,都显得黯然失色。

这是一种活色生香,带着体温和呼吸的真实美感,冲击力远超任何屏幕影像。

她看向我的目光,与柳轻语截然不同。

那眼神里有关切,有感激,有身为长辈(虽然这长辈年轻得过分)的温柔,甚至……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。

她见我看她,并未像柳轻语那般立刻躲闪,而是对我微微颔首,露出一个浅淡却极其动人的笑容,那笑容瞬间让她眼角眉梢的风情荡漾开来,直看得我心头狂跳,脸上竟有些发烫。

乖乖……这岳母……也太顶了吧!

我总算明白,为什么记忆中会说她是“名动京城的绝色母女花”,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男人对她垂涎三尺了。

这简直就是祸水级别的红颜!

萧万山似乎对苏艳姬的态度很是满意,笑着打圆场:“苏夫人太客气了。以后就是一家人了,不必如此多礼。辰儿身体虚弱,以后还要轻语和你多多费心照顾。”

“老爷言重了,这是妾身和轻语分内之事。”苏艳姬再次福了一礼,姿态优雅得体。

她轻轻拉了一下依旧僵立在一旁的柳轻语的衣袖,示意她说点什么。

柳轻语抿了抿唇,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,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。

我看着这对比鲜明的母女花,心中感慨万千。

一个清冷如冰,一个温婉似水。

一个对我疏离抗拒,一个对我感激亲近。

这往后的日子,恐怕不会太平静了。

萧万山又嘱咐了我几句要好生休养,便起身离开了,说是要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,留下我们三人在这弥漫着药香和尴尬气氛的房间里。

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
苏艳姬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我,又看了看身旁倔强沉默的女儿,轻轻叹了口气,主动走到床边,柔声问道:“萧少爷,感觉身子可好些了?还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

她靠得近了,那股属于成熟女性的、馥郁而迷人的馨香更加清晰地传来,不再是柳轻语身上那种冷香,而是一种暖融融的,带着体温的,仿佛熟透了的蜜桃般的甜香,幽幽地钻入我的鼻尖,让我一阵心神荡漾。

“好……好多了,有劳……岳母大人关心。”我有些结巴地回答道,声音依旧沙哑。

面对这样一位绝色岳母,我实在很难立刻进入“女婿”的角色,这声“岳母”叫得颇为别扭。

苏艳姬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,又是莞尔一笑,那笑容如同春风吹拂湖面,漾开层层涟漪:“少爷不必如此拘礼,你要是叫岳母不习惯,那叫我……苏姨便好,我以后也叫你辰儿吧,我留在府中,萧老爷子……你爹他不让我做事,我怕我女儿轻语照顾不好你,于是向他请求以后贴身照顾你。”她说着,十分自然地伸出手,用手背轻轻贴了贴我的额头,感受着我的体温。

她那微凉柔滑的指尖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,我浑身猛地一僵,一股电流般的酥麻感从接触点迅速蔓延开来。

她的动作是那样温柔,带着真切的关怀,与我记忆中母亲照顾生病时的我的感觉重叠,却又截然不同。

这是一种……更令人心跳加速,心猿意马的触碰。

“嗯,烧确实退了不少。”她收回手,满意地点点头,然后又看向一旁桌上放着的药碗,“药快凉了,轻语,你来喂辰儿服药吧。”

柳轻语闻言,身体又是一颤,她抬起头,看向那碗漆黑的药汁,眼中闪过一丝挣扎,最终还是默默地走了过去,端起了药碗。

她走到床边,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,用银勺舀起一勺药,递到我的唇边。

她的动作很标准,也很生疏,眼神始终避开与我的直接接触,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。

“娘……娘子,有劳了。”我看着她那副隐忍的模样,心里那点不快又冒了出来,故意用带着稚气的声音,叫出了这个称呼。

果然,柳轻语的手猛地一抖,勺中的药汁险些洒出来。

她的脸颊飞起两抹不易察觉的红晕,不是羞涩,而是羞愤。

她飞快地瞥了我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明,最终还是归于沉寂,低声道:“相公……请用药。”

我张开嘴,任由那苦涩的药汁流入喉中。

药很苦,但比起此刻心中那种复杂的滋味,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。

我就这样一口一口地,在她机械而疏远的喂食下,喝完了整碗药。

整个过程,苏艳姬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,目光在我和柳轻语之间流转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。

喝完药,柳轻语几乎是立刻将药碗放下,掏出手帕,犹豫了一下,还是伸手替我擦了擦嘴角。

她的动作很快,指尖隔着帕子与我嘴唇接触的时间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,随即就像被烫到一般缩了回去。

“若是相公没有其他吩咐,轻语……就先告退了。”她低垂着眼帘,声音依旧清冷。

我看着她那副急于逃离的样子,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恶作剧般的冲动,想要打破她这副冰美人的面具。

我故意皱了皱小脸,带着委屈的腔调说:“娘子,我嘴里好苦……”

柳轻语愣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。她看了看空了的药碗,又看了看我,有些无措。

一旁的苏艳姬连忙道:“这里有蜜饯。”她从旁边小几上的碟子里取过一颗蜜枣,递给我,“含一颗在嘴里,就不苦了。”

我却不去接,只是睁着一双因为生病而显得格外水润的眼睛,看着柳轻语,固执地重复:“娘子,苦……”

柳轻语的脸色变了几变,指尖紧紧攥着衣角。

在苏艳姬带着催促和些许责备的目光注视下,她终究还是妥协了。

她接过苏艳姬手中的蜜枣,迟疑着,再次靠近我,将那颗蜜枣递到我的唇边。

这一次,我没有立刻张嘴,而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,带着隐忍和无奈的脸庞,突然伸手,抓住了她拿着蜜枣的那只手腕。

她的手很凉,肌肤细腻滑嫩。

“啊!”柳轻语惊呼一声,像是受惊的兔子,猛地想要抽回手,脸上瞬间血色尽褪,只剩下惊慌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。

我握得并不紧,她很容易就挣脱了。

但那一瞬间的接触,却让她如同惊弓之鸟,连退了两步,胸口微微起伏,瞪大眼睛看着我,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。

“辰儿!不可淘气!”苏艳姬也吓了一跳,连忙出声轻斥,但语气并不严厉,反而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,“轻语是怕你苦,才喂你蜜枣,你怎么能动手动脚?”

我看着柳轻语那副反应过激的样子,心中既觉得好笑,又有些黯然。

我只是碰了一下她的手腕,她便是这般反应,那若是……我心中那个“冲喜”的荒谬感再次涌了上来。

“对不住,娘子,”我垂下眼睑,做出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,“我只是……只是觉得娘子好看,想离你近一点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以我如今这病弱少年的皮囊,做出这副表情,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。

至少,苏艳姬立刻心软了,她走上前,轻轻揽住我的肩膀,柔声安慰道:“好了好了,辰儿还小,不懂事,轻语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
苏艳姬微微一笑,那笑容如同春风吹拂湖面,荡起层层涟漪:“少爷客气了,这是妾身应该做的。”她的目光温柔,带着纯粹的怜爱和感激,似乎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个需要照顾的病弱孩子。

她又转头对柳轻语使了个眼色:“轻语,辰儿他只是孩子心性,喜欢你才亲近你。你们已是夫妻,往后……总要慢慢习惯的。”

柳轻语咬着下唇,看着被苏艳姬搂在怀里,一副“弱小可怜又无助”模样的我,眼神复杂难辨。

有怒气,有委屈,有无奈,或许还有一丝……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悲凉。

她最终什么也没说,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仿佛在说“我知道你是故意的”,然后转身,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房间。

我靠在苏艳姬温暖柔软的怀里,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,不是脂粉味,而是一种更自然、更诱人的体香,混合着某种花香。

她微微俯身,那胸前的丰盈在衣衫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。

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那令人心安又迷醉的馨香,我心跳漏了一拍,赶紧移开视线掩饰自己的失态。低声道:“谢谢苏姨解围。”

看着柳轻语离去的背影,心中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,反而更加沉重。

这老婆,看来比我想象的,还要难搞定啊。

苏艳姬轻轻拍着我的背,如同安抚一个真正的孩童,柔声道:“辰儿别难过,轻语她……只是心里还有些别扭,过些时日便好了。你身子刚好,莫要再动气了,好生歇着吧。”

我“嗯”了一声,贪婪地汲取着她怀中的温暖和柔软。这个美丽的岳母,似乎是我在这个陌生时代,第一个感受到真切温暖的人。

“苏姨……”我仰起头,看着她近在咫尺的,美艳不可方物的侧脸,轻声唤道。

“嗯?辰儿还有事吗?”她低下头,桃花眼中漾着温柔的波光。

“没什么,”我摇了摇头,将脸埋在她散发着香气的衣袖间,闷闷地说,“就是觉得……苏姨您真好。”

苏艳姬闻言,先是一怔,随即失笑,那笑容如同牡丹盛放,艳光四射。她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,语气带着宠溺:“傻孩子……”

傍晚时分,萧府张灯结彩,披红挂绿,虽因我病体未愈,仪式一切从简,但该有的排场一样不少。

毕竟,萧家是京城有名的富商,而娶的又是曾经的尚书千金,即便如今落难,面子上的功夫也要做足。

我被丫鬟们扶起来,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喜服。

喜服是临时改小的,穿在我单薄的身上,依旧显得有些空荡,衬得我脸色更加苍白。

看着铜镜里那个眉目清秀、却带着浓浓病气的少年郎,我心中一阵恍惚。

这就是我,萧辰,年纪尚小的新郎官。

婚礼的过程如同走马观花。

我被搀扶着完成了拜堂的仪式。

盖头下的柳轻语是什么表情,我无从得知,只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和动作的机械。

苏艳姬作为长辈,在一旁观礼,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,但眼神深处,似乎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。

宴席的喧嚣被隔绝在主院之外,我的新房内倒是颇为安静。

终于,所有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,只剩下我和柳轻语,以及两根燃烧着的、印着“囍”字的大红蜡烛。

红烛高照,映得满室暖光。桌上摆着合卺酒和几样象征吉祥的果品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气和烛火的味道。

柳轻语依旧顶着红盖头,端坐在床沿,身姿笔直,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。

我站在房间中央,看着这一幕,感觉荒谬又刺激。深吸一口气,我拿起放在桌上的玉如意,一步步走向她。

随着我的靠近,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,身体也绷得更紧了。

用玉如意轻轻挑开那方大红盖头。

烛光下,她的容颜毫无遮掩地呈现在我眼前。

卸去了白日里那份刻板的疏离,在跳跃的烛火映照下,她清丽的脸庞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,美得有些不真实。

长长的睫毛低垂着,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
唇上点了胭脂,比白日里多了几分血色,也更添了几分属于新娘的娇媚,虽然这娇媚并非因我而生。

她终于抬起眼帘,看向我。那双眸子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澈,也格外冰冷。

“相……相公。”她低声唤道,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喜悦。

“娘……娘子。”我模仿着孩童的语气,带着几分好奇和怯生生,“我们……这就算成亲了吗?”

柳轻语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便不再说话。她看着我这副稚嫩的模样,眼神中的疏离感更重了,那是一种看待不懂事孩童的眼神。

沉默在房间里蔓延,只有红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“噼啪”轻响。

我走到桌边,看着那两杯合卺酒,问道:“娘子,我们要喝这个吗?”

柳轻语看了一眼酒杯,眉头微蹙,随即摇了摇头,语气平淡无波:“相公年纪尚小,又病体未愈,不宜饮酒。这些虚礼……便免了吧。”

她说的在理,但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如释重负。她显然也不愿意与我进行这象征夫妻同心的仪式。

我心里有些不舒服,但也知道急不来。便走到床边,想坐下。然而,这具身体实在虚弱,站了这一会儿便觉得腿软,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。

“相公小心。”柳轻语下意识地伸手扶了我一把,语气依旧平淡。

不愧是大家闺秀,她的手很柔软。

但在我站稳之后,她便立刻松开了手,仿佛碰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。

我借着她的力道坐在床沿,与她隔着一个人的距离。鼻尖能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、不同于苏艳姬的淡雅清香,像是某种兰花的味道。

“娘子,”我试图找点话题,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,“你……以前在柳家,都喜欢做些什么?”

柳轻语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个,愣了一下,才低声道:“不过是读读书,写写字,偶尔弹弹琴,作作画罢了。”语气中,带着一丝对往昔时光的追忆和怅惘。

“娘子真是才女。”我由衷地赞道。古代的大家闺秀,教养果然不凡。

她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嘴角,没有接话。

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。

我看着她紧绷的侧脸,决定主动出击,试探她的底线。我往她那边挪了挪,靠得近了些,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微凉体温。

柳轻语身体瞬间僵硬,如同受惊的小鹿,猛地往旁边挪开了一大段距离,几乎要坐到床沿边上。

她警惕地看着我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相公……你要做什么?”

我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,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。我装作无辜地眨眨眼:“我……我有点怕黑,想离娘子近一点。”

柳轻语明显松了口气,但眼神中的戒备并未减少。

她深吸一口气,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,然后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道:“相公已是男子汉了,要学着勇敢。这房间里有烛火,不黑。”

她顿了顿,指着房间里那张铺着锦垫的贵妃榻,继续说道:“相公身体虚弱,需要好生休息。今夜……你睡床,我睡那边即可。”

果然如此。我心中暗叹。她连与我同床都不愿意,更别提什么洞房花烛了。

我看着她,她虽然努力维持着平静,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泛白的指节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抗拒。

我知道,如果我此刻强行要求什么,只会让她更加厌恶我。

也罢,来日方长。既然命运让我来到了这里,拥有了这样的身份,拥有了这对倾世母女,我又岂能甘心只做一个被嫌弃的小屁孩?

属于现代人的智慧和这具身体带来的“便利”(年幼可降低戒心),或许能让我在这陌生的时代,闯出一片天地,也能……赢得美人心。

我压下心中的些许失落和属于男性的挫败感,脸上露出一个乖巧(自认为)的笑容:“好,我都听娘子的。娘子也对辰儿好,像岳母一样。”

提到苏艳姬,柳轻语的脸色缓和了一些。

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,语气稍微软了一点:“你……你快些歇息吧。夜里若有不舒服,便叫我。”

我点了点头,自己脱掉外袍(动作还有些笨拙),钻进了柔软的被褥里。被子上似乎还残留着白日里苏艳姬身上的淡淡馨香,让我莫名安心。

柳轻语则吹灭了几盏灯,只留下角落一盏小小的长明灯,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线。

然后,她走到贵妃榻边,和衣躺下,背对着我,将自己蜷缩起来,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婴儿。

红烛还在燃烧,映着房间里大红的装饰,本该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,此刻却只剩下诡异的寂静和两人之间无形的鸿沟。

我躺在宽大的床上,看着不远处榻上那抹清冷孤寂的背影,心中思绪万千:柳轻语,你心中到底藏着谁?那个叫马文远的才子吗?

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过后,一切重归于寂。

我睁着眼睛,望着帐顶模糊的红色光影,心中百感交集。

穿越的第一天,身份是富商独子,冲喜新郎。

拥有了一个清丽绝俗却对我疏离如冰的名义妻子,还有一个美艳温柔似乎对我颇为关心的绝色岳母。

这开局,堪称梦幻,却又现实得残酷。

想到记忆中关于柳轻语和马文远的传闻,再看看眼前她对我这明显的排斥,一股莫名的酸意和属于男性的占有欲,竟然在这幼小的身体里滋生出来。

就算我年纪小,就算我们是名义夫妻,但既然拜了堂,入了我萧家的门,那就是我的人。

这种被人当成“弟弟”,甚至可能被“戴绿帽”的感觉,实在不怎么美妙。

但我没有立刻发作。至少要维持风度,而且这具身体太弱了,别说用强,估计柳轻语稍微用点力就能把我推开。

柳轻语心中那个叫马文远的才子,就像一根刺,扎在我心里。而苏艳姬那超越年龄和身份的温柔,又像一团暖火,诱使我靠近。

我胡思乱想着,我这个拥有二十岁灵魂的少年,该如何在这个陌生的时代,运用我的智慧和手段,一步步打破坚冰,赢得美人心,最终实现那看似不可能的“母女双收”?

身体年龄的差距,伦理的束缚,情敌的虎视眈眈,以及这对母女内心复杂的情感纠葛……每一道都是难关。

但不知为何,看着帐顶那摇曳的红色光影,闻着空气中残留的,属于柳轻语的冷香和苏艳姬的暖香,我心中那份属于现代屌丝的颓废和迷茫,竟渐渐被一种莫名的斗志所取代。

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,还附赠了如此“刺激”的剧本,那我何不……好好演下去?

萧辰,从今天起,这就是我的名字。

我的目光,仿佛穿透了帐幔,落在了外间榻上那道清冷的身影上。

柳轻语,你逃不掉的。还有……苏姨……

带着这个混乱而又坚定的念头,在浓郁的药香和淡淡的女儿香交织中,我这具疲惫不堪的幼小身体,终于抵挡不住沉沉的睡意,意识逐渐模糊,沉入了来到这个时代后的,第一个梦境之中。

洞房花烛夜,红烛空自燃,锦帐之内,一人独眠,一人无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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