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前几天就答应他爸,今天中午一块儿跟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吃顿饭,唐澄硬是临时给放了鸽子。
直接把手机静音,去找谢橘年,刚才打电话给她,感觉她状态好像更差了,差得只是听声音就让他心慌得砰砰跳。
一路连闯了几个红灯,到了霍家直奔上楼,推开房间门——
她在睡觉呢。
调整呼吸,放慢脚步声慢慢走过去,蹲下身趴在她跟前。
几乎是瞬间他就发现异常。
脸很红,呼吸声很重,而且——
脖颈上是什么?
掐痕吗?
他多么希望是他精神状态不好导致的眼花。
一道道骇人地横在皮肤上,已经暗沉发紫。
一瞬间好像心跳都停止,眼前闪过一片空白,他费了点力气稳住身体。
用他妈的脚趾头想都知道谁干的。
除了他俩带着,谢橘年连霍家门都没出过。
手抖得突然且没法控制,他慢慢掀开她身上的被子。
手臂有几块地方深深地发紫,还有一些青的,红的,纵横交错,他缓缓撩起她的睡裙,上半身也有,她没穿内裤,他抱着愚蠢的侥幸轻轻掰开她的双腿。
当头一棒,他一眼就看到已经变成褐色的血,附在她的阴道口。
他把她带去医院。
医生说,阴道轻微撕裂。
皱眉看唐澄,“小伙子,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,怎么这么粗鲁对女朋友? ”
唐澄没反驳,只问:“需要住院吗? ”
医生不再看他。
“不用,带回家好好养着吧,两周别有性生活。”
唐澄气得发疯。
他只是骂霍煾畜生,没想到他真的是畜生。
他他妈搞自己就算了,搞谢橘年算什么本事?
他以前以为乱伦只是让霍煾有点心理变态,没想到他直接变态到换了物种。
就算他妈的真畜生也不会这样对自己的亲妹妹。
唐澄感觉自己要犯病,眼睛红了,脑子里有个大铁锤哐哐哐地砸,怒火要将他焚尽了。
他把谢橘年带回家,下车后一路把她稳稳抱着,身上裹着他的外套包得紧紧。
她没什么意识,半睡半醒,叫他唐澄。
他极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,轻声哄她,“我在。 ”
“别怕,年年,我在。”
“是不是很疼? 对不起… 对不起… 我瞎了眼,我是蠢货,对不起… 年年,年年,我的宝贝。 ”
“带你去睡觉好不好,睡上一觉就不痛了。”
他闭了闭眼,竭力稳住身形,刚才一阵剧痛让他突然膝盖一软,险些没站稳。
她安静趴在他怀里,脸颊贴着他胸膛,眼睛半开半阖看他。
伸出手指慢慢想触碰他的脸。
他瞬间就依附上去,埋在她手心,他没法控制了,滚烫眼泪浸湿她的掌心。
她轻轻安慰他,说,“我没事…别…别哭呀。”
微微笑起来,眼睫还是弯弯的,小声说道:“小狗不可以掉眼泪。”
“小狗痛啊,也不可以么?”
他再没有遮掩地看着她,以他装满泪水的眼,凝视她半垂着的,无力睁开的眼眸,她的眸光有点涣散,像是很累,又像只是困了,但仍然努力向着他聚拢。
面容白得像纸,又仿佛惨败的墙灰,碰碰就碎掉。
可她的眼瞳一如既往的柔和纯净,仿佛不曾经历过任何地狱般的夜晚,不曾受过任何伤害,也不曾怨恨过任何人。
“那只可以哭一会,就一会噢…”
“不要因为我难过…怎么值得呢…”
他在她身边哄她睡觉。
她很乖,像很懂事的小孩子,不怎么需要哄就慢慢睡着了。
睡着之前,也不说话,就费力地盯着他看了一会,好像确定他不会再哭了,两只手轻轻抓着他的手掌。
从今天看到她到现在,她没有哭过,只是看着疲惫虚弱。
在小隔间里让医生检查下体出来后没有哭,他在她掌心像小孩哽咽落泪时没有哭,可是,在她睡着后,他确定她已经沉沉睡去之后,她的眼角溢出一滴泪。
他看着它慢慢流下,然后,竟然就这样睡在她鼻梁一侧上。
心爱的人的眼泪,哪怕只有一滴,也是湖泊,可以轻易将人淹溺。
唐澄一脚踹开霍煾房门。
饶是正处于极端状态下的他,都愣了一瞬。
像进入命案现场。
地上,桌上,床上,都是血。
一瞬间唐澄眼前都看不清了,但很快冷静下来。
不是谢橘年的,不是她的血,她身上除了性虐痕迹没有伤口。
哦可以,真他妈的不错,是霍煾那个狗东西的。
一个破碎的台灯沾着血迹倒在地上,一小片像是纸烧过后的黑渣,打开的乱糟糟的医药箱,床铺更是凌乱不堪。
一想到床怎么乱的他就想一刀捅死霍煾。
从医院出来他无数次后悔,那时怎么就没再用力点,用瓦片直接割到大动脉。
他当时只是觉得霍煾有病,没想到是纯人渣。
唐澄自问不是良善之辈,可有霍煾衬托,简直变成伟光正。
他他妈真想知道霍煾这个狗发什么癫,他爸那边是什么家族精神病遗传病史吗?
几天前还跟个正常人一样,天天风雨无阻插他妈一堆破花在谢橘年窗前,然后来床边看她一会,完全无视他在一旁挑衅的目光,看够了一声不吭掉头就走。
尽管还是一副脑子不正常的样子,但是,都他妈送花了,搞他妈这么纯爱了,所以,他从来没真的怀疑过霍煾会对她怎样。
他很好奇霍煾现在还活着吗。
也,突然很好奇。
这些血。
它们…
他完全想象不出谢橘年发疯的样子。
以及,什么能让她,发疯成这样。
大片大片的褐色,断断续续,无处不在,毫不怀疑她当时真的想要霍煾的命。
他一直以为谢橘年是天生缺陷的猫,没有爪子,生性柔顺,被逼到何种程度也只会承受,只会哭和哀求。
仿佛欺辱再狠,都不能让她拾起尊严,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样,去骂,去恨,去反抗,去至死不从。
向她挥去一个拳头,她只会把它抱进怀,放在心窝。拧碎她的脚腕,她就拖着残疾的身体,仍匍匐在施暴者脚下。
她仿佛没有尊严,不知卑贱和自爱为何物。
就像花掉落泥地,谁都可以踩上一脚,践踏她的脊骨。
温吞者癫狂。
另一方是克己者失智。
他不仅不了解真正的霍煾。
或许,也从不曾了解真正的谢橘年。
唐澄找到佣人,让打电话给霍家的家庭医生。
果然,医生说,小霍少爷在医院。
“伤势已经稳定,不过还在晕厥中,从夜里过来,已经昏迷到现在。”
“伤疤会是永久性的,不像他身上那些,可以通过科技和手术,变淡或消除。”
医生当时吓坏了,说要帮他报警,小霍少爷留着一口气,断断续续道。
敢告诉任何人,我杀了你。
所以目前除了医生,没有人知道昨天夜里在抢救室待了一夜的男生,是赫赫有名的霍家少爷,现任霍家当家人。
唐澄沉默。
然后问:“他真的没有脑死亡的可能吗? ”
“啊,那不至于…”
“脑瘫呢? 植物人呢? ”
“…… 不会的,小唐少,几天后他就能醒。 ”
唐澄砰一声挂断电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