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屋。
对现代人来说虽然极度不便,但比起土屋还算像样。
这也是人工建造的吗?
徒手在空地建这个应该很难,八成借助了硬币的力量。
木屋内显示的生存者信号共6人。
我握紧长矛用脚缓缓推开木门,防备随时可能袭来的攻击。
-吱呀。
门缝不齐的木门发出陈旧的声响缓缓打开。
我一边祈祷这声响不会传入其他幸存者的耳中,一边悄悄将头探进门内。
我那敏感的神经比室内景象更先捕捉到的,是一股刺鼻的气味。
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气味。
男女的汗水与体液交融而成的淫靡气息。
……他人的体味竟是如此令人作呕的吗?
刺鼻的恶臭直冲天灵盖,鼻梁不自觉地皱成一团。
这不像人类居所,倒像是野兽巢穴的恶臭。在密闭不通风的空间里厮混三天三夜的话,就会散发出这种味道吗?
我调整着呼吸环顾光线昏暗的室内。
“……”
然后,对上了一双圆睁的眼睛。
有个张着嘴望向这边的女人。
“啊。”
女人张开的双唇正要发出声音。
-嘘。
我将手指抵在唇边向女人示意。
见状女人慌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。
一眼就能看出她并非我的敌人。
手腕上的手铐、肿胀的脸庞,再加上仅穿着一条破旧内裤无力瘫坐的模样——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状态。
没错。那分明是遭受暴力对待的女人的模样。
“……”
这下可难办了。
不知为何感到一阵无措,正默默注视着女人时,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,犹豫着用胳膊遮住裸露的胸口。双手腕上的手铐发出哗啦声响。
但还算万幸。若是女人刚才发出惊叫,说不定就得采取极端手段了。幸好没有发生那种意外。
“……唔。”
她像是要给我传递信号般将视线转向室内角落。
视线尽头是张破旧的床铺,以及赤身裸体躺在上面的男人。
我当然也清楚。那里有人的事实。
“呼——”
趴在破旧床铺上发出深沉鼾声的中年男子。
看着本不想直视的男人臀部,我下定了决心。
既然走到这步就没有犹豫的必要。也不需要重新下什么决心。
我只是在做必须做的事。而且要以最高效率完成。
为了我们的安全必须排除潜在威胁。无论对方是恶人还是非恶人都与雪玲无关。
我站在床前。
将长枪垂直竖起后,猛地劈砍而下。
-咔嚓-
感受到贯穿厚重肉体的钝重触感。
钛合金长枪贯穿男人后背,切断肋骨,深深刺入床铺。
“咳…………呃…………”
在睡梦中遭袭的男人发出痰液沸腾般的喘息声。
脖颈僵硬地挺直颤抖着,仅此而已。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抵抗。
以被贯穿的男人为中心,床铺逐渐染成暗红色。
呈圆形扩散的血迹领域。
但这也不过片刻。很快血液停止了蔓延。
与此同时男人的尸体也消失了。
系统判定他已彻底死亡。
“呼——”
我似乎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。
刻意调整呼吸频率进行换气。
或许是紧张感引发的错觉,仿佛被杀男人的心跳仍残留在掌心。
初次杀人。
但未作任何感慨,我已动身寻找下一个目标。此刻不得不为。
床边小门内侧传来动静。
这里面应该还有人。终端显示至少还有四人存在。
我像刚才那样用脚缓缓推开门扉。
-吱呀-
“啊啊啊!”
门缝刚启的瞬间,藏身门内侧盲区的男人嘶吼着挥刀劈下。
-呼咻-
他手中握着我也十分熟悉的刀刃——玛泰切。
若方才用手推门,此刻手腕恐怕已被这利刃斩断。
但刀刃的轨迹偏离了很远。我迅速抽身后退,刀锋险险掠过我脚前劈开了空气。
“呃啊!哇啊!”
“呼-。”
我们都不擅长杀人这件事。
无论是我也好,还是这个向我挥刀的男人也罢。
他拼命挥动着刀,试图在被杀之前先置我于死地。
但这样胡乱挥舞的刀刃不可能精准命中我这个目标。
咻。第一次挥下的刀劈开了空气。
咻,嚓。第二次劈下的刀刃嵌入了木门。
“呃,咳!”
男人正拼命想要拔出深陷木门的刀。
但全力劈砍嵌入的刀刃岂能轻易拔出,此刻的他毫无防备。即使我正直挺挺刺出长枪,他也断无可能抵挡。
刹那,男人的面容清晰地映入我眼帘。
年纪应该与我相差不大。约莫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?
或许是此地环境让他显得沧桑,实际可能比我还年轻。
就是这样一个男人。
随处可见的,平凡的男人。
“呃,呃啊──”
-噗嗤。
我的枪尖贯穿了男人毫无防备的胸膛。
-嚓。
枪刃又一次贯穿男人胸膛,推压着将他钉在木墙上。
男子像被制成标本的昆虫般固定在墙上。
“咳,呃……”
痛苦、惊骇、恐惧。
他望向我的眼中翻涌着万般情绪。
原本拼命想拔出嵌在木门上的刀的双手,此刻正竭力想要拔出刺入自己胸膛的长枪。
但深陷躯体的枪身与砍刀一样纹丝不动。
我警戒着他人介入,握枪的手臂暗暗蓄力。
“唔呃呃…………叽咿咿…………”
以插在他胸口的矛为支点,我们展开了不公平的角力。
随着时间的流逝,男子的生命力肉眼可见地流失。
然而这也没能持续多久。
突然男子的双手像断线木偶般垂落,原本凶狠瞪视我的双眼也失去焦点,头颅无力地低垂下来。
男子的生命就此终结。
尸体一如既往地很快消失了。
“呼——”
吐出屏住的气息。
-呃吱。
将因尸体消失而突然失去支撑的矛从墙上强行扭动着拔了出来。
两个。
眨眼之间就杀了两个人。
杀人。这是我潜意识里一直不愿跨越的界线。
但真正下手后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特别,反而觉得比猎杀野兽还要简单得多。
缓缓转头环视室内。
“嘻、咝。”
“救、救救我,救救我……”
这间房里除了我杀死的男人外还有三名女子。
两张与隔壁房间同样破旧的床上躺着两名看似全裸的女子。
之所以说'看似',是因为她们紧紧裹着被子遮掩身体,就像被丈夫捉奸在床的偷情女子。
居然同时搂着三个女人快活,真是好福气啊。虽然我没资格说这种话。
从惊恐万分的两个女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反抗意志,她们甚至发不出尖叫,只是呜咽着哀求饶命。
我将目光转向最后那个女子。
“呃、呜呜……”
她同样满脸恐惧,但与其他两人不同,这女子正举着武器试图反抗——虽然她手里握着的不是利刃,只是把木椅。
“呼——”
慢慢调整呼吸。
因杀死男人而稍显紊乱的呼吸已经完全恢复正常。
这女人和被杀的男人是一伙的吗?
咯噔。朝着持椅女子迈出一步。
在狭窄的空间里,我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响亮。
“啊……!”
女人像被吓到似的尖叫着,扔掉了手中举着的椅子。
-哐当。
椅子撞击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。床上的女人们更加恐惧地蜷缩起来。
“啊……啊啊……”
方才还表现出抵抗意志的女人,真正与我面对面时却只是因恐惧而瑟瑟发抖。
“……”
……怎么办?
男人必须杀死。这是既定事项。
──那么,女人呢?
就算放过无辜的女人,但如果有和男人们一伙的女人该怎么办?
果然还是杀掉比较不留后患吧?
“啊……”
我凝视着站在正面的女人。
是个刚过十代的柔弱女子。
估计在外面连粗活都没干过。就算她拿着刀追来,我也不觉得自己会输。
“……”
短暂犹豫后,我直接转身背对她。
麻烦的问题留到后面处理吧。反正暂时也威胁不到我。
头脑昏沉,身体疲惫。真想赶紧回家休息。
不过在那之前首先要做的事……没错。
得抓住最初被我放过的那个放哨的男人。
只要解决这个就完事了。
“喂,张贤哲!换班时间都过了多久了你还──”
我刚走出木屋,就撞见一个朝这边发着牢骚走来的男人。
正是那个放哨的(准确说是在睡觉的)男人。
“呃……呃呃?”
正好我正要去杀他呢。
目标自己送上门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