仆人连声应下,赶忙退出去继续查找。
刚退下时,阵淡淡幽香自厅外飘来,只见一名身姿袅娜的少妇缓步进门,正是小夫人晴蔻,她身着淡色轻纱,腰肢纤细,面带几分慵懒环视厅中众人,扬声问道:
“老爷,这么热闹,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
魏鸿章见她睡眼朦胧,知道她刚睡醒,心头更是怒火中烧,若不是有官差在侧,早就发作了,忍着怒气,冷冷道:“你今日可曾派苏怀谨出门?”
又被逮到了?
晴蔻心头一跳,却并未生出半分责怪之意,自从上回苏怀谨那番坦白之后,她知晓这个男人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他们两个将来打算。
大不了,就像上次那样挨几记耳光罢了。
如今有了奔头,晴蔻反倒无所畏惧,她正要开口应下,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只见先前那个仆人气喘吁吁地冲进厅来,激动道:“老,老爷,姑爷找到了!”
听见这话,李韵娘顿时松了口气,晴蔻也收住了刚欲出口的话头。
魏鸿章脸色稍缓道:“人在哪里?”
仆人忙答:“姑爷就在门外!”
“让他进来!”
“是!”
仆人应声退下,不多时,门外脚步响起,一袭青袍的苏怀谨走入厅堂内,朝着几人拱手道:“苏怀谨见过诸位。”
“你去哪里了?仆人找你到处都找不到!”魏鸿章脸色阴沉。
苏怀谨闻言,神色恭敬,拱手答道:“回岳父,方才小婿在后院树上看书,见天色阴凉,一时困乏便倚在树上打了个盹,失察了时辰,未曾听见仆人呼唤,是小婿的不是。”
见状,魏鸿章也不再多言,抬手指了指厅中的两位官差,道:“这两位是县尊大人身边的官差,今日特地奉命前来,为你送赏。”
苏怀谨闻言,忙转身朝两位官差拱手行礼,道:“有劳二位大人,苏怀谨感激不尽。”
两个官差也听了不少苏怀谨大名,见他态度谦和,微微一笑,拱手还礼,道:“苏公子不必多礼,这些都是县尊大人亲自吩咐我们送来的,还请公子查收。”
说罢,他从袖中取出一本盖有县城印章的公文,递到苏怀谨手中:“苏公子赈灾有功,这是县衙对你的正式犒赏文书。”
“纹银五十两,两匹细绸,还有两匹三梭布,皆在箱中,除此之外”说着,他又从怀中取出一本装帧精致的书册,双手奉上,“县尊大人得知公子好学,特意将自己批注过的《文集》赐赠于你,县尊大人言,希望公子能熟读,日后再献才学。”
苏怀谨接过,拱手深深一揖,道:“小可定当谨记县尊大人厚望,多谢二位大人亲送,辛苦了。”
两位官差微笑颔首,道:“东西已送到,我们也该回去复命,苏公子、魏老爷,夫人,告辞。”
厅内众人纷纷起身相送,苏怀谨也拱手相送,道:“两位大人慢走。”
官差辞别后,厅内气氛一时沉寂下来。
魏鸿章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,神色变得阴沉。
一旁的李韵娘长舒了口气,眉眼间终于褪去方才的紧张,心里却暗自替苏怀谨高兴:“这孩子,终于也有出头的那一天了……”
晴蔻眼波流转,心头既欢喜又得意,嘴角微微翘起,瞧着厅内众人神色,不动声色地掩住了唇边的笑意。
魏明鸢则目光复杂地盯着那本县尊亲批的《文集》,眼底划过一抹深思。
苏怀谨看着手中那本《文集》,心头已然明白了这位清河县县令的深意。
自己身为赘婿,按理说早断了科举之路,如今却被特意赐书,鼓励读书,这哪里只是单纯的赏赐?
分明是县令在有意点拨,暗示他不必自限身份,科举之路或许未必真的绝了。
苏怀谨心头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梅县令,不禁生出几分好感。
他收起心绪,转身朝魏鸿章拱手道:“岳父,小婿在荣园衣食无忧,这县尊大人送来的金银、布匹之物,理当归于府中,由岳父处置才是。”
魏鸿章脸色微沉,这五十两纹银、几匹布料简直就是打脸,想想若不是这赘婿出的计策,自己赚的何止是这些?
可如今这赘婿刚得了县令的赏赐,若是自己当场发作,传到县令耳朵里,反倒会落人口实,只得强忍着道:“不必了,我魏家还不缺这点东西,你自己收好吧!不过,你在荣园也不缺书看,这《文集》是县令的赏赐,咱们荣园头一回,这书就让我收着,也好让府中子弟沾沾喜气。”
说罢,也不等苏怀谨同意,朝仆人使了个眼色。
仆人立刻上前,恭敬地对苏怀谨拱手道:“姑爷,书”
魏鸿章眯起眼,目光冷冷盯着苏怀谨。
心里早已明白县令深意的苏怀谨,大大方方地将那本《文集》递给仆人,淡然道:“既然岳父这样安排,小婿自当遵命。”
待厅内众人散去,仆人也都退下后,魏鸿章阴沉着脸,随手将那本《文集》狠狠摔在地上,冷笑一声,咬牙低骂道:
“什么狗屁县令,也不过会作秀邀功罢了!一纸空文,区区几两赏银,便想收买人心?还好意思暗示功名,真当我魏家好糊弄不成!”
他一边骂着,一边冷冷扫了眼门外,心头对苏怀谨更是恨意难平,“你个赘婿,别以为入了县令眼,就真能翻了天!在我荣园,还轮不到旁人说话!”
魏明鸢上前将那本《文集》拾起,拂去尘土,重新放回桌案上,低声道:“父亲,慎言!这可是县令赏赐之物,毁不得。”
魏鸿章见到女儿,逐渐冷静下来,眉头微敛,问道:“苏怀谨是你的夫君,如今入了县令的眼,还被赐了此物,你打算如何应对?”
魏明鸢神色平静道:”此事女儿自有计较,只是,女儿担心县令此举,不单单是暗示科举!“
“嗯?”魏鸿章挑眉,望向女儿。
“女儿担心,县尊恐怕已在暗中查那件事了……”
魏明鸢担忧道。
魏鸿章闻言,面上闪过一丝冷笑,语气中满是不屑:“查?让他查便是!”
听见这话,魏明鸢知道父亲早已将尾巴收拾妥当,心中安稳了几分。